2022年9月4日 星期日

《花月殺手:美國連續謀殺案與 FBI 的崛起》:時間無法癒合傷痛,只有真相才能

作者/David Grann  || 出版/時報文化

當初應該是想看懸疑題材,於是借了《花月殺手:美國連續謀殺案與FBI的崛起》。原本以為是血腥鬥智的刺激故事,實際是哀傷的感覺要更多,但還是非常詳實精彩,溫暖,但絕非狗血的報導文學。

《花月殺手》是發生在 1920 年代美國的真實案件,你必須以最混亂、最野蠻、最叢林法則的背景,最歧視、最貪婪、最冷血的人性,去想像這起美國史上最殘忍的大規模謀殺案。

花月(flower moon)這麼美的名字,來自於美國原住民歐賽奇族(Osage)的典故:春天細小錦簇的繁花,在五月到來時,體型較高的植物開始生長,搶走野花所需的陽光雨水,終使野花凋零埋沒。歐賽奇的印地安人於是將五月稱為「戮花月」(flower-killing moon),若連結到一族的所遭遇的血洗命運,脆弱得使人揪心。

只要是開拓史,原住民從來就沒有好下場。在美國建國制度最混亂的時期,19 世紀百年內,歐賽奇族接連被剝奪家鄉,被驅趕到山區。好不容易適應殖民者的制度,取得可以安居的土地,在挖出了豐富的石油後,財富先來了,然後是欺騙、剝削與殺機。

脆弱的族群卻有著大筆的財富,簡直就像瀕危動物身上長了珍貴藥材,這就是恐怖與悲哀的開始。歐賽奇族得到「合法」的財富後,隨即出現了「指定監管人」制度,資產需要被監管,不然就會亂花錢,那這個監管人還會是誰?當然是已開化的文明白人了。

案件偵破,然後?

本書是歷史上的案件,根據編排分成三大部分。首先是謀殺案情節與時代背景,歐賽奇族人接連遭受謀殺,一個挖到石油而富裕的原住民族,為什麼財富還要受控制?為什麼會引發殺機?為什麼沒有警政制度?為什麼地方無法破案?

第二個部分,當時還是個小調查局的 FBI 來了。這樣一個混亂脆弱的地方,不只是歐賽奇族人,還有更多證人、嫌疑犯與調查者在過程中被殺,更多人在過程收手、裝傻、選邊站,甚至起訴與審判的過程還差點翻盤。但成功歐賽奇連續謀殺案偵破,也奠定聯邦調查局崛起,這是在歷史上的一段波瀾。

就算本書就在第二部分結束,其實也沒什麼問題,就像如果你把歷史當作何必追究的事情,那就不會有第三部分。2012 年,歐賽奇連續謀殺案成為 FBI 最舊的歷史檔案之一,作者來到帕赫斯卡,所有慘案發生過的地方。

油井枯竭,城鎮傾頹,其他人再度追隨利益離開時,歐賽奇族還在自己的家鄉,記憶著永遠不會消失的痛苦。

FBI 偵破的連續謀殺案,在歷史上所留下的紀錄,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。幾乎每個歐賽奇家族,都有好幾個非自然死亡的親人。

時間過去近百年了,恐怖時期卻沒有被淡忘,還是持續蹂躪每一代的人,他們抱著疑心與悲痛活著,懷疑死去的親戚、家族老友與監管人: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,是不是也曾經痛下殺手?關係越親密,誰能保證沒有越濃厚的殺機呢?

時間與熱潮都過去了,更多真凶會消失,或許從此再也沒有更多真相:歐賽奇族、證人、追查真相時被滅口的許多正直的人們。在歷史的空白之處,沒有任何目擊者與聲音,記錄下在美國夢的角落,真實存在過的集體惡意與殺機。

題外話,搜尋了之後才發現這本書竟然要改編成電影了!李奧納多演那個角色(瞳孔震動)!勞勃狄尼洛演那個角色(瞳孔震動)!馬丁史柯西斯!看來明年又有想看的電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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